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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1章（第1页）

夙延川目光平淡，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，他俯身在陈渭耳畔，轻声问道：&ldo;当日你也是这样舌灿莲花，勾得夙延庚对太子妃娘娘下手？&rdo;

陈渭全然不意他会听到这样一句话。

他&ldo;嗬嗬&rdo;地睁大了眼，嘴巴张合着想要说些什么，男人已经撤回了身，看着哑卒走上前来，将一张薄薄的、被浸湿后几乎有些透明的桑皮纸蒙在了他的脸上。

隔着朦胧的纸张，他看到男人嘴角似乎微微地翘了翘，道：&ldo;圣上不日就会亲自过问此案。此前把你口中的话编得再圆满些，我只取你一条舌头，留你一个全尸。&rdo;

※

星夜前往颍川的禁军在顾氏老宅中查抄出盔甲、兵刃和其他违禁之物，并族中与羌人往来的蛛丝马迹，很快就被草拟成折，递到了朝堂上。

夙延庚的处置被拖在了御前，迟迟没有结果，但颍川顾氏被判夷族的消息却早早地递到了顾瑟手中。

&ldo;这话倒像是玩笑似的。&rdo;顾瑟抬起手来，那封草草写下的手书被放在了烛火上，吞吐的暖黄色光焰很快就把纸张点燃了，炭黑的纸灰一条一条地剥离、跌落，静静地沉在填漆的桌案上。

坐在她对面的夙延川拿起一边的小小拂尘，耐心地把一条条的纸灰都扫到了一处，拂进了案下的小瓮里。

&ldo;夙延庚虽然没有脑子，但也不全是个傻子。&rdo;顾瑟微微皱起了眉，道：&ldo;他那个侧妃……怎么可能真的同颍川扯上什么关系？&rdo;

夙延川却静静的，收好了桌上的痕迹后，才握了握她的手，温声道：&ldo;瑟瑟是最聪慧不过的。只是何必为他伤神，倒教我牵挂。&rdo;

他说到一半，就停下了口。

女孩儿水似的目光已经望住了他。

夙延川与她对视片刻，抬手捏了捏她的面颊，道：&ldo;所以不必想了！&rdo;

&ldo;您也要小心才是。&rdo;顾瑟心里都要滴出水来，喃喃地道：&ldo;所以是有人断尾求生，而您顺水推舟。果然您也不会察觉不到里头的问题。&rdo;

&ldo;您正该打草惊蛇，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才好。&rdo;她望着夙延川，眼睫一眨，不知何时就滚下泪来，道：&ldo;我也不是那样憎恨秦王。您不必为了我，放着后头的人继续这样兴风作浪……&rdo;

&ldo;说什么傻话。&rdo;夙延川反而笑了起来，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起身，道：&ldo;他自寻死路，难道我要将棠棣之情加诸国法之上，对他网开一面？难道那些信不是他自己写的，那些人不是他自己联络的？他做错了事，信错了人，就该自己承担后果。&rdo;

话是这样说，可是天下为局，夙延庚也不过是盘中一颗棋子。

上一世的结局和这一世的种种在眼前交替浮现，顾瑟埋在夙延川怀中，不由得微微有些战栗。

夙延庚是一颗不受控的、疯狂的棋子。

但不管怎么说，他都是庆和帝的亲儿，是圣上爱妃的独子。

皇帝不会轻易地放弃他。

所以夙延川顺水推舟，让皇帝以为他不是受人驱策的棋子，而是博弈天下的执棋人……

女孩儿伏在他胸前，夙延川很快就感觉到丝绵的衣料都湿透了。

她这样聪慧，这样无须言语、便能在蛛丝马迹之中察得他的心思，让他忍不住生出人生无憾的满足之意，甘之如饴地俯在她耳畔，低柔又耐心地安慰起来。

※

秦王的侧妃顾氏静静地坐在铜镜前，望着镜子里男人的身影。

夙延庚躺在她身后的长榻上，醉眼朦胧地看着她。

&ldo;您不能再喝了。&rdo;她终于站起身来，走到他身边俯下了身，半是哄劝、半是强迫地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，柔声道：&ldo;陛下心中还是有您的，就是正在气头上，也不过是谪您为庶人，等过一阵子陛下的气消了，自然仍旧能想起您的好。&rdo;

夙延庚醉醺醺地伸出手，想要把杯子再抢回来，但他手都有些发软，一时难以得手。

顾氏微微叹了口气，道：&ldo;何况您还有娘娘在宫中，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呢？&rdo;

&ldo;东山再起，呵呵。&rdo;夙延庚重复着她的话，冷笑了两声，一双眼盯住了她，问道：&ldo;你说真的？你当真觉得，我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？&rdo;

&ldo;那是自然。&rdo;顾氏笑容柔媚，她眉眼原本有些素淡，但这样笑起来，就显出些格外的瑰丽，做少女时纤细的身量，因为孕事的缘故，微微显出些丰腴，勾得夙延庚不由自主地转动着目光。

&ldo;好，好。&rdo;夙延庚大笑起来，握着她的手腕，就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上，&ldo;本王只有你了，笙笙。&rdo;

他像是保证也像是求证似的，一双眼盯住了她，道：&ldo;你也只能有本王一个，往后本王翻了身，你就是本王的王后。本王会让你比你的妹妹还要受人钦羡……&rdo;

&ldo;您是喝醉了，我哪里还有妹妹。&rdo;顾氏笑容婉转，手腕撑在他胸前，稍稍支起了身。

&ldo;本王千杯不醉。&rdo;她动作有些抗拒似的，夙延庚平日里必然会觉得扫兴，这时却想到她怀着身孕，不免悻悻地放开了手，顺手扶了她一把。

顾氏就半坐起了身子，回眸对着他笑吟吟地道：&ldo;那您也不能再喝了。&rdo;她美目流转，忽地道：&ldo;您若是一定要喝，前日贵妃娘娘送来了一坛虎骨酒，于您身子倒不但没有妨碍，反而更有益处，我为您斟一杯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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