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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2页）

&ldo;我上个月才到那里打工。&rdo;

&ldo;看你的样子还在读书吧？是哪一所大学的？&rdo;

她不置可否地回答：&ldo;算是吧。但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学校的。&rdo;

&ldo;你究竟是谁？&rdo;

&ldo;这重要吗？&rdo;她回避着我的目光。

&ldo;好吧，既然你不肯说，那我就换一个问题‐‐你真的知道荒村的事？还是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幻想？&rdo;

&ldo;当然不是。&rdo;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，&ldo;我发誓，我所说的关于荒村的每一句话，全都是真的。荒村，可不是谁都能开玩笑的。&rdo;

她的最后一句话我倒是承认，于是，我也变得严肃了起来：&ldo;那么，就请说说荒村的那口井吧，到底是你看了小说后的幻想，还是人云亦云道听途说？&rdo;

&ldo;你真的看到那口井了？&rdo;

&ldo;当然看到了，就在进士第老宅的后院里。只不过，我感觉到那口井有股特别的味道，我不敢把它写进小说里。&rdo;

&ldo;特别的味道？&rdo;

&ldo;是的，当我面对这口井的时候，我立刻感到了一阵恶心，除了闻到那特别的味道以外，似乎还能听到某种奇怪的声音‐‐&rdo;

突然，我想到了什么，立刻打住话语，这种话怎么能在她面前说出来呢？

她盯着我的眼睛，似乎在期待我接下来的话，但我并没有说下去。僵持了片刻后，她终于缓缓地说道：&ldo;我知道那是什么特别的味道‐‐死人的味道。&rdo;

立刻，她的话像冰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，让我的心头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。我摇着头说：&ldo;你又在故意吓唬我吧？&rdo;

她摇摇头，异常冷静地说：&ldo;现在，让我来告诉你‐‐这口井的秘密吧。&rdo;

&ldo;古井的秘密？&rdo;

聂小倩微微颔首抿了口茶，便娓娓道来：&ldo;清末民初的时候，虽然荒村依然是不毛之地，但欧阳家族却做起了海上走私的生意，成为荒村最富有的家族。欧阳家族住在古老的进士第里，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，前后三进院子装饰得富丽堂皇，在荒村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宫殿了。进士第古宅的后院，在当时是一个小花园，里面植满了各种珍贵的树木和花糙，地上铺着鹅卵石的小径，花糙间有几块太湖假山石，每年最冷的时候，那树梅花就会悄然绽放。&rdo;风遗尘整理。

&ldo;梅花？&rdo;随着她柔声的叙述，我眼前似乎浮现起了那古宅后院的景象。

&ldo;你看见梅花开了？&rdo;

&ldo;是的。我见到的古宅后院，根本就不是你描述的小花园，就是一个凄惨荒芜的小院子。那口古井就在院子中央，在井边开着一树梅花，还有一些花瓣散落在井台边上。也许是巧合吧，我到荒村正好是最冷的时候，那树梅花就好像是等着我来一样。那种感觉很奇怪，在古宅荒凉的小院子里，只有一口古井和一树梅花，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景象。&rdo;

&ldo;另一个时空？&rdo;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&ldo;你这个比喻非常好，那就再说说另一个时空的荒村吧。民国初年，欧阳家的老爷已经四十多岁了，却一直都没有子嗣。当时欧阳家是一脉单传，老爷并没有其他兄弟子侄，这个古老的家族眼看要断香火了。虽然欧阳家的生意红红火火，俨然是荒村的土皇帝，但欧阳老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，结婚数年都没有怀孕的太太也终日以泪洗面。为了延续欧阳家族的血脉，太太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‐‐典妻。&rdo;

&ldo;我想起来了‐‐我很早就看过柔石的小说《为奴隶的母亲》。&rdo;

瞬间，书中那些文字又浮现了出来，我拧着眉毛想起那部悲惨的小说‐‐民国初年，浙江东部的农村有个不幸的少妇，丈夫赌博酗酒，儿子春宝久病不愈，丈夫以100块大洋的价格，将妻子&ldo;租&rdo;给了一个渴望得子的老秀才。少妇为老秀才生下了一个儿子，取名为秋宝，老秀才也很喜欢这少妇，但老秀才的大老婆却不容许她留下。少妇只能独自回到窝囊的丈夫身边，拥抱着病中的儿子春宝度过漫漫长夜……

但我还是摇了摇头：&ldo;可是，这和荒村又有什么关系呢？&rdo;

她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：&ldo;典妻。&rdo;

&ldo;你说什么？&rdo;

&ldo;《为奴隶的母亲》说的就是&lso;典妻&rso;的风俗，按照一定的价格把妻子&lso;租&rso;给别人，租期结束后再把她还给原来的丈夫。柔石是浙江东部沿海一带的人，&lso;典妻&rso;就是当时浙东沿海流行的习俗。&rdo;

&ldo;荒村也在浙东沿海‐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，当年荒村也流行这种&lso;典妻&rso;的恶俗？&rdo;

她点了点头：&ldo;对，当年欧阳老爷和太太为了延续家族香火，就在荒村挑选了一户贫穷的夫妇。那夫妇生有一个健康的儿子，但丈夫体弱多病，年轻的妻子辛劳操持着家中一切。欧阳老爷花了八十块大洋，那少妇便成了他的&lso;典妻&rso;，租期三年。这少妇被送入了进士第古宅里，进门当晚便为老爷侍寝。&lso;典妻&rso;虽然生在贫苦人家，但很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姿色，比那浓妆艳抹的正房太太美多了，所以颇得老爷欢心。一年以后，&lso;典妻&rso;果然为老爷生下了一个儿子，欧阳家族也终于后继有人了。&rdo;

&ldo;古人云：母以子贵。这&lso;典妻&rso;的日子肯定要好过了。&rdo;

&ldo;哪有的事。生下了儿子以后，太太对&lso;典妻&rso;的脸色就变了，时时打她骂她，欧阳老爷有惧内的毛病，也不敢护着&lso;典妻&rso;。租期是三年，&lso;典妻&rso;还要在进士第里待上两年，她非常想念原来家中的丈夫和儿子，但老爷却不准他们相见，&lso;典妻&rso;被锁在古宅的后院里，过着奴隶般的生活，度日如年。她开始诅咒这栋古宅，诅咒给她带来苦难的欧阳家族，她几次想要逃出进士第，但都以失败告终，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。&rdo;

听到这里，我不禁叹了口气：&ldo;看来，她比小说中的&lso;典妻&rso;还要惨。&rdo;

&ldo;是的，后来终于有一天，她逃出了进士第，找到了原来的丈夫和儿子，他们要一起逃出封闭的荒村，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自由。然而，欧阳家在荒村势力强大，哪能容许&lso;典妻&rso;逃出去。很快，他们就在附近的山上被欧阳家抓到了，那可怜的丈夫被打断了腿，而&lso;典妻&rso;则被押回了进士第。太太早就视&lso;典妻&rso;为眼中钉，认定&lso;典妻&rso;在租期内对欧阳家不忠，荒村是个保守落后的地方，对女子不忠的惩罚就是用私刑沉井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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