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夏小说网

爱夏小说网>西岭雪一回一回解红楼三十四回 > 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(第2页)

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(第2页)

因此这一回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,作者显然在小说中渗入了自己家族的眼光。

(二)

且说贾母一番掰谎,说得李薛二人都忙表白:“我们家也没这些杂话给孩子们听。”

这时候的气氛是有一点点尴尬的,而凤姐儿察颜观色,赶紧上来斟酒,连珠炮儿般地笑道:“罢,罢,酒冷了,老祖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掰谎。这一回就叫作《掰谎记》,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,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,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,是真是谎且不表,再整那观灯看戏的人。老祖宗且让这二位亲戚吃一杯酒看两出戏之后,再从昨朝话言掰起如何?”

这一段话的可笑之处在于凤姐说的完全是说书人的行话,连先儿也不禁用行话赞扬说“奶奶好刚口”,这就是走江湖的会凑趣处。插科打诨见机行事这全套的功夫,原本都是说书人的桥段,如今凤姐运用起来比她们还要纵性随意,挥洒自如,难怪她们说“奶奶要一说书,真连我们吃饭的地方也没了。”

众人尽都笑倒,薛姨妈也自在许多,搭话道:“你少兴头些,外头有人,比不得往常。”凤姐儿笑道:“外头的只有一位珍大爷。我们还是论哥哥妹妹,从小儿一处淘气了这么大。这几年因做了亲,我如今立了多少规矩了。便不是从小儿的兄妹,便以伯叔论,那《二十四孝》上‘斑衣戏彩’,他们不能来戏彩引老祖宗笑一笑,我这里好容易引的老祖宗笑了一笑,多吃了一点儿东西,大家喜欢,都该谢我才是,难道反笑话我不成?”

老莱子是《二十四孝》中的人物,年已七十,却经常穿上彩衣扮作婴儿引父母发笑,故而录入《孝子传》,凤姐自比老莱子,用戏彩斑衣的典故为自己贴金,可谓恰当之至。

因此贾母笑道:“可是这两日我竟没有痛痛的笑一场,倒是亏他才一路笑的我心里痛快了些,我再吃一钟酒。”又命宝玉敬凤姐。而这时候的凤姐儿却更加乖巧,笑道:“不用他敬,我讨老祖宗的寿罢。”竟将贾母的杯拿起来,将半杯剩酒吃了,又将杯递与丫鬟,另将温水浸的杯换了一个上来。

通常年轻人多半嫌弃老年人有暮气,而凤姐这个亲昵的举止,一是撒娇,二是用行动表示对贾母的亲近,毫不介意吃贾母的残酒;但是她不嫌贾母,却不会恃熟卖熟地认为贾母也不嫌她,不能再让贾母用她喝过的杯子,因此喝过残酒后,将杯递与丫鬟,重新换温杯来——何等小心体贴!

而凤姐这一系列的语言动作都是在短时间里一气呵成的,自然流畅,任谁被她这样逢迎着会不痛快呢?

听过了戏,凤姐儿见贾母高兴,便又起意击鼓传梅,行一个“喜上眉梢令”,又应景又喜庆又热闹,众人自然无不附和。连贾母都很响应地讲了个“猴儿尿”的笑话来回敬凤姐。

这是贾母的高明之处。她是贾府的最高长辈,讲笑话却是有些为难的,因此说“这笑话倒有些个难说”。为什么难说呢?因为太油滑稀松了有失威严,讲得不好笑又失了水准,不讲吧又破坏气氛,最佳选择,就是讲个既通俗易懂又直射现实的,一语双关,正如薛姨妈所评:“笑话儿不在好歹,只要对景就发笑。”

而凤姐自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故事打趣的是她,却故作没事人一般,笑道:“幸而我们都笨嘴笨腮的,不然也就吃了猴儿尿了。”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言行犹为可笑,是为贾母继续凑趣。两个人的对话好比一对高智商高情商的棋手在对奕,旁人都沦为了看客,却看得着实精彩。

凤姐向来口才绝佳,无人能出其右,这回元宵夜的表现,犹为进退有据,八面周全,令人叹为观止。可叹的是,盛筵之末轮到她讲笑话时,却讲了个最不吉利的谶语:“聋子放炮仗——散了吧”。接下来,府里果然放了一场炮仗,正合了元春的灯谜“爆竹”:“一声震得人方恐,回首相看已化灰。”

凤姐乃是荣府内当家,竟然由她说出“散了吧”的预言,可见此一回之后,贾府便将由盛转衰,日渐式微了。

金花、宝玉、与秋纹

(一)

五十三回夜宴中,贾母因见袭人没有跟随宝玉左右,问其原因,却是守孝,遂不乐道:“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,若是他还跟我,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?皆因我们太宽了,有人使,不查这些,竟成了例了。”

对于贾府来说,主仆的关系要比母女更重要,礼法大于人伦。袭人是被家里卖断了给贾府的,从法理上来说已经和花家没有关系了,和至亲血缘的关系也都绝了,花家的生老病死,与贾家无关,自然也就与属于贾府财物的袭人无关。

王夫人因为已将袭人提拔为宝玉的地下姨娘,所以在王夫人眼中,袭人已然有了独立的身份,等如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家人。袭人的娘病死,也算是八杆子的亲戚,所以先是隆重盛大地打发袭人回家探病,后又发丧了四十两银子,也算是礼节周到;然而贾母却不知道王夫人暗地里有这层手脚,所以仍当袭人是丫头,丫头的首要职责自然是随时服侍主子,哪里有什么独立人格和自由情感呢?丫头的家人生死,自然更不放在心上。

但是这里面的曲折,凤姐是心知肚明的,因见王夫人回过一句“他妈前日没了,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”之后再无言语,生怕尴尬,忙过来遮掩道:“今儿晚上他便没孝,那园子里也须得他看着,灯烛花炮最是耽险的。这里一唱戏,园子里的人谁不偷来瞧瞧。他还细心,各处照看照看。况且这一散后宝兄弟回去睡觉,各色都是齐全的。若他再来了,众人又不经心,散了回去,铺盖也是冷的,茶水也不齐备,各色都不便宜,所以我叫他不用来,只看屋子。散了又齐备,我们这里也不耽心,又可以全他的礼,岂不三处有益。”

这番话表面上已经是三重道理,先说怡红院,再说宝玉,兼及个身;暗底下又照应了三个人,既解了王夫人的围,又全了贾母的礼,还护了袭人的情。真正敬上体下,色色周全,最难为她是在瞬间反应,张口便来,怎不让人叹服?

果然贾母深觉有理,不但由得袭人留在怡红院静守,且感念袭人之德,想着要赏银安慰,又说:“正好鸳鸯的娘前儿也死了,我想他老子娘都在南边,我也没叫他家去走走守孝,如今叫他两个一处作伴儿去。”

鸳鸯是贾母身边最得力的丫头,她的娘死了,贾母是不可能忽略的,然而记得,也不过是这么着,既不会许她假让她回南奔丧,也不会特别体恤让她在园中尽孝,还是提起袭人来才想起送个顺水人情,让鸳鸯和袭人惺惺相惜去。琥珀代答:“他早就去了。”可想而知,袭人今夜避开众人酒戏,独自在怡红院悼念亡母,王夫人凤姐是早已知情的;而鸳鸯却是私自作主的行为,只悄悄告诉了琥珀等人,免得贾母问起时找不着人。

想想灯节之下,众人欢声笑语,唯有鸳鸯和袭人一对同病相怜的苦命女孩儿,连悄悄伤心都要仗着凤姐遮掩,宛如一对躲在山洞里互相舔伤口的小动物,尤其惹人怜惜。

(二)

夜宴间中,宝玉想回房小解。来至怡红院中,却只见灯光不闻人语,还当袭人睡了,谁知走近一看,却是袭人与鸳鸯对面躺在炕上。鸳鸯道:“可知天下事难定。论理你单身在这里,父母在外头,每年他们东去西来,没个定准,想来你是不能送终的了,偏生今年就死在这里,你倒出去送了终。”

鸳鸯不同于袭人,原是家生子儿,合家老小都是贾府下人。但是因为父母在南边,只有哥哥金文彩和嫂子在这里,以至于母亲病逝,都未能前往送终,因此倒羡慕起袭人来,真真让人同情。

www.baquge.cc www.cwzww.com www.9kutxt.com www.shuhuangxs.com www.du8.org

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

最新标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