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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回 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(第2页)

女娲炼石已荒唐,又向荒唐演大荒。

失去幽灵真境界,幻来亲就臭皮囊。

好知运败金无彩,堪叹时乖玉不光。

白骨如山忘姓氏,无非公子与红妆。

这里说的本是女娲补天所遗五色失堕落尘劫之境况,然甲戌本有侧批:“又夹入宝钗,不是虚图对得工。二语虽粗,本是真情,然此等诗只宜如此,为天下儿女一哭。”可见此金特指宝钗,此玉特指宝玉。

为了提示这一点,后文提及鸳鸯抗婚时,作者还特地给鸳鸯之父安了个很出色的名字,叫金彩。

正如区区金荣也姓金,不过是为了突出“金寡妇”三个字一样,这连出场机会都没有的金彩竟有此好名好姓,也不过是为了反语强调“金无彩”罢了。

尤氏为何不入十二钗正册

第十回《金寡妇贪利权受辱》一节,堪称是宁国府女主人尤氏最光彩亮丽的一段脱口秀。

书中说,那贾璜之妻金氏好斗使气,为了侄儿金荣的事怒冲冲跑到宁府向尤氏告状,本欲大兴问罪之师,然而方才问出一句:“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?”尤氏就说了一大车子话,绵里藏针,连消带打,让金氏“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,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。”

最难得的,是尤氏从头到尾并没有辩白一句,而是柔中带刚,先说秦氏之病,说自己对儿媳妇的看重与疼爱,明车明马摆明立场,然后又主动提起学塾中事,却故意说秦钟不懂事,“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大爽快,就有事也不当告诉他,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,就是你受了一万分的委曲,也不该向他说才是。谁知他们昨儿学房里打架,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欺侮了他了。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,都告诉了他姐姐。”

——言明是别人欺负了秦钟,还说了不干不净的话,这就已经为案件本身定了性;接着又说其后果严重,那秦氏“听见有人欺负了他兄弟,又是恼,又是气。恼的是那群混帐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、调三惑四那些人;气的是他兄弟不学好,不上心念书,以致如此学里吵闹。他听了这事,今日索性连早饭也没吃。”

秦氏竟是因为秦钟被欺负的事而病得越发重了,这罪过谁敢担当?

然而尤氏并不问罪,却接下来话风一转,忽然反问起金氏来:“婶子,你说我心焦不心焦?况且如今又没个好大夫,我想到他这病上,我心里倒象针扎似的。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?”

这番说辞虚虚实实,暗藏机关,开门见山先说“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”,然后才洒洒落落地发挥。然而秦钟既来向姐姐告状,又怎会不说明白是谁欺负了他?况且前回茗烟闹塾之际已经明确说了金荣的身份:“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。那是什么硬正仗腰子的,也来唬我们。璜大奶奶是他姑娘。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,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。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。”还曾出主意说:“爷也不用自己去见,等我去到他家,就说老太太有说的话问他呢,雇上一辆车拉进去,当着老太太问他,岂不省事?”秦钟听得明白,焉有不记在心里、告诉姐姐之故?

可见尤氏早就知道是“璜大奶奶的侄儿”欺侮了秦钟,再见金氏怒气冲冲地走来,怎会不知道缘故?却故意不等她开口,便抢占先机,先发制人,口才之机辩,心思之缜密,绝不在凤姐之下。

然而在第六十八回《酸凤姐大闹宁国府》一节中,凤姐却骂尤氏说:“你又没才干,又没口齿,锯了嘴子的葫芦,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。”

——这固然是因为凤姐自视极高,目中无人,去医院也是因为尤氏为人低调,轻易不肯显露锋芒,而更擅于以退为进罢了。

这就又说到一个问题:凤姐是荣国府贾琏之妻,尤氏是宁国府贾珍之妻,两人都是府里的内当家,而尤氏还是族长夫人,其地位该比凤姐还高才对,为什么却没有进入《金陵十二钗》正册呢?

原因当然不是凤姐说的“没才干,没口齿”,第四十三回《闲取乐偶攒金庆寿不了情暂撮土为香》中,庚辰本有双行夹批:

“尤氏亦可谓有才矣。论有德比阿凤高十倍,惜乎不能谏夫治家,所谓‘人各有当’也。”

明明白白给了尤氏一句定评:论“有德”比凤姐还高,且亦可谓“有才”,只是输在不能劝谏丈夫、管束家人罢了,第七回焦大的醉骂可见一例。

论才干,凤姐逞技的极盛表演在于“协理宁国府”,尤氏亦有“独艳理亲丧”之举,以可卿之死遥映贾敬之死,正是旗鼓相当,而尤氏之处事妥当,连贾珍也赞赏不绝;荣国府上下人等的生日都是凤姐打理,而她自己的生日,却是尤氏代为操持,安排得井井有条,热闹非凡,园内外上下各个称赞;薛姨妈取中岫烟,贾母请尤氏做主亲,命她“不可太啬也不可太费,把他两家的事周全了回我。”尤氏虽知邢夫人不好相与,却也周旋得妥妥贴贴;宫中老太妃安陵,宁荣阖府随祭,因家内无主,因此大家商议着报了尤氏产育,将她腾挪出来协理两府事,可见确可为一家之主,堪当重任;贾母庆寿,她白日帮忙待客,晚间陪贾母顽笑,又帮着凤姐料理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放赏礼事务,连夜里也不回宁府去,就宿在园中李纨处,更是劳苦功高。

论德行,尤氏从未盛气凌人,对小姑子惜春也是处处避让。梨香院解散时,王夫人说:“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,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儿女,因无能卖了做这事,装丑弄鬼的几年。如今有这机会,不如给他们几两银子盘缠,各自去罢。”尤氏在一旁细心补足:“如今我们也去问他十二个,有愿意回去的,就带了信儿,叫上父母来亲自来领回去,给他们几两银子盘缠方妥。若不叫上他父母亲人来,只怕有混账人顶名冒领出去又转卖了,岂不辜负了这恩典。”尤见本性良善。

然则,这样一个有才有德,地位比凤姐犹高的宁府当家女主人,在第六十八回《酸凤姐大闹宁国府》一节中,却大败于熙凤,被揉搓得一点刚气儿也无,为何?

乃是因为输了一个“理”字。

正如凤姐儿所说:“国孝一层罪,家孝一层罪,背着父母私娶一层罪,停妻再娶一层罪。”

贾琏犯了这样的弥天大罪,贾珍、贾蓉两父子乃是助火之人,而尤氏既是男方的嫂子,又是女方的姐姐,自然也跟着耽罪名儿的。

那凤姐无理还要搅三分的人,如今捏着满理在手,焉有不尽情发挥的?因此进了宁府,一见了尤氏,便“照脸一口吐沫”,啐骂了半日,“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,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,并无别语。”

——可见,再好的口才,也抬不过一个“理”字去。

也就是在这一回中,凤姐骂贾蓉的一习话侧面泄露了尤氏的身份:“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!不知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,成日家调三窝四,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。你死了的娘阴灵也不容你,祖宗也不容,还敢来劝我!”

凤姐既然说贾蓉“死了的娘阴灵”,可见尤氏并非贾蓉生母。

又有第七十六回《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》中,因贾母催尤氏回家团圆,尤氏笑道:“老祖宗说的我们太不堪了。我们虽然年轻,已经是十来年的夫妻,也奔四十岁的人了。况且孝服未满,陪着老太太玩一夜还罢了,岂有自去团圆的理!”

此处尤氏自称已嫁与贾珍十几年。而第六回中贾蓉第一次出场时,已借刘姥姥之眼写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到此回怎么也有二十好几了。

以贾蓉的行止身分,怎么看也不像是庶出,况且贾珍身为长子又是族长,也不至于那么晚婚。可见贾珍原有嫡妻,因为早亡,故而续娶尤氏。换言之,那尤氏乃是填房。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出身低微,却可以嫁入宁国府,成为族长夫人之故。

那贾珍“只一味高乐不了,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,也没有人敢来管他”。尤氏虽然能干,却不能钳制于他,就是因为自己并非原配,又无嫡子,所以说话不响亮。这和荣国府邢夫人身为续弦故不能相夫教子,只一位纵容贾赦是一样的心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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