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跪下。”小花喝道。
玉天宝二话不说立即跪倒在地,膝盖骨与青石板相撞,下巴埋进衣襟里。
我思量着这要是在从前,甭说跪下,便是弯了弯膝,这家伙都该哭天嚎地了,看来这些日子他没少被折腾。
王小花说道:“我们都猜错了,西域动乱并不是玉罗刹的计划,而是这废物管不住自己的嘴,招致祸害。”
我迟钝地反应过来。“……有这种事?”接着我注意到一个点子:“管不住自己的嘴,他说了什么?”
小花垂下眼睛,冷冷地瞧着跪在地上的玉天宝。
“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呢,毕竟是他自己做的好事!”
玉天宝的头更深地低下去,背脊弯起,整个人团成一团。
他避开了我的目光,眼睛木木地盯着地面:“对不住,玉树哥。”
老实说我有些意外,以他的能耐,很难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,引来一个杀手顶天了。不过看他的表现,我还是示意小花遣退周边的下人。
玉天宝看不到周边的动静,仍然深深地低着头,后颈骨凸起。
“玉树哥……你才是爹、玉罗刹的儿子。”玉天宝说。
我庆幸先前赶走了多余的人,这种时候不必担心隔墙有耳。
“所以这才是我被刺杀的原因咯。”我看向小花。
小花点头,“那个杀手一路跟着玉天宝,直到了你跟前才动手,应该本就是冲着你来的。”
玉天宝安静地听着。
我理了一理:“所以是玉天宝说漏了嘴,然后罗刹教内乱,才惹出这么多事情来?”
玉天宝一言不发,既不点头也不否认,犟着脖子。
我细细一咂摸,品出一种听天由命的丧气来。
事已至此,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何况他也算我的半个兄弟,过去的二十年中,一直是他在前面挡着,西域的纷纷扰扰一直没有波及到我和西门大哥。
“算了,你先起来吧。”清官难断家务事,何况锦衣卫。“覆水难收,何况也不全怪你。”
小花有不同的意见,“提醒一下免得你忘记,这家伙害得你差点没命。”
我没法儿反驳他,况且始终对玉天宝心中有怨,也不太能反驳他。
“我想回去歇一会儿,扶我回去吧。”
我撑着拐杖站起身来,王小花见不得我这样,皱了皱眉便过来扶。走到一半,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,着了恼。ァ78中文ヤ~⑧~1~ωωω。7~8z~w。còм
“早知道天香豆蔻救回来一个活菩萨,我不如自己吃了。”
活菩萨倒不至于,只是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玉天宝身上,实在于事无补。
我靠在小花身上,向后看,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直起了身子,只是膝盖始终在地面上,还是他刚刚出现时那身衣服,垂在地面上的袖管却空荡荡的,露出一截皱巴巴的手臂来。
药倒一个宗师的毒物,不能在药性发挥前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息,否则便要因为提前暴露而前功尽弃,幕后的设计者显然考虑到这一点,使用了复合的配方。
两种不同的毒药,一剂融入饭菜的香味里,一剂洒在玉天宝的身上。单独每一剂只是令人虚弱的普通毒药,合起来可比得上断肠散、鹤顶红。
想来不仅仅是我,玉天宝也受到了相当的影响。
“他活该。”小花骂道,“若不是你有意保持了距离,你们靠近的一息之内,我就可以收尸了。”
他这几天着实暴躁,不知里头有几分是为我,有几分是为他自己,好在我已经学着适应这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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